2025年7月20日 星期日

如何處理數位遺物?一個人的線上存在,應該在過世後立即刪除嗎?

 如何處理數位遺物?一個人的線上存在,應該在過世後立即刪除嗎?

2025/07/19 琅琅悅讀/ 衛城出版社

文/卡爾.歐曼

在數位媒體時代,留下記錄成了社會常態。幾乎所有事情都會留下痕跡,不管有意或無意。我們用來溝通的社群平臺會追蹤所有行為模式和社會互動,娛樂用的串流服務會記住我們的音樂和電影愛好,信用卡會記錄我們的消費模式,Google約兩百五十萬台伺服器當中的某一台則會儲存我們的搜尋紀錄。即便是「離線」活動最後還是會存進伺服器。許多應用程式每兩秒就會傳送地理位置訊號,幾乎完美記錄使用者的去向。

舉例來說,每台iPhone都預先安裝了名為「健康」的應用程式,自動追蹤使用者走的每一步並記錄在雲端。如果你是一位蘋果手機使用者,世上某處存有一份數據檔案,可以相當精準地描繪出這些年來你有多健康(或不健康)。不論你是否頻繁使用網際網路,生活製造的數據只會不停增長,逐漸成形的數位影子只會跟你愈來愈像。

書名:《雲端亡魂:往生者的數位個資與AI時代的生命思考》

作者:卡爾.歐曼

出版社:衛城出版

出版時間:2025年4月30日

即便是最少接觸網際網路的使用者,留下的個資都比林布蘭和貝多芬還要多。如同林布蘭畫作的模式可以被複製,我們的數位遺物也一樣,只是細節更多罷了。一個人的性格可以從留下的數據中確實「提取」出來,甚至還有一個專門提供這項服務的產業正在興起。

麻省理工學院新創的公司「Eterni.me」就替使用者提供虛擬代理人,這些代理人根據使用者自己的設定檔建成,其談吐、外貌、行為就如同使用者本人。理論上,這名人造代理人可以讓使用者獲得「虛擬永生」,甚至和後代聊天。

這聽來或許比較像科幻小說而不是現實世界,但「往生後即自動存在於線上雲端」並非什麼遙不可及的未來幻夢,更不需要多頂尖的科技。這其實是一個逐漸普及的現象,多數都只要行動裝置便能運作,通常會和世界各種宗教文化習俗搭配。

想想那些愈來愈熱門的伊斯蘭教祈禱應用程式,這些新興服務會從訂閱用戶的社群媒體中自動發送祈禱詞:只要訂閱,該應用程式就會替用戶打理好一切線上宗教參與,通常還會明確承諾在使用者死後繼續張貼祈禱詞。這些應用程式每天產生數百萬條自動推文,而且愈來愈多是由死者張貼。這些推文不見得都會明確標示自己來自往生後的世界,因為張貼的個人檔案就跟在世時沒有兩樣。你很可能已經看過亡者張貼的線上內容,只是你不知道而已。

然而,最根本的轉變還不是死者獲得新的互動能力,而是持續不斷的「可及性」(accessibility)。如今,多數人都有一位或多位朋友離世,這些朋友的面孔持續在社群推播中出現,又或者是我們會為了尋求慰藉而重複觀看他們的照片和舊訊息。與墳墓或實體照片不同,數位遺物幾乎隨處可得,而且擁有前所未見的資料精細程度。

舉例來說,我幾年前過世的祖父,其實依然在我身邊。只要我想,隨時都可以拿起手機打開Instagram,看他在瑞典山區滑雪的影片,聽他歡快的聲音,閱讀我們之間的對話,笑他在我那激動政治貼文下方留的諷刺言論──我甚至可以繼續在他的臉書Facebook動態牆上張貼圖文。一部分的他依然在那,幾乎所有我認識的人往生後都是如此。在乙太網絡中,往生者依然存在,隨時在大家口袋裡待命,就在那些你認識也固定聊天的人旁邊。你在哪裡,死者就跟到哪裡。

數千年來頭一遭,生者可以透過網上互聯的資料庫,與死者住在相同的矩陣世界。曾經分隔此世和彼世的邊界,如今正在急速消融。往生者就在雲端,永遠不會離開,除非我們動手移除。

本書將會解釋後死亡處境下浮現的道德、政治與經濟挑戰,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。我們不難從個人經驗中推想,對剛失去摯愛的人來說,處理往生者的數位存在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,面對至親尤其艱難。要是死者沒有留下密碼,又該如何撤下他們線上的帳戶和個人檔案呢?該如何告知線上連絡人這項死訊呢?死者的數位資產、訂閱、虛擬頭像又該如何處理?這些都不是能在散步時思考的輕鬆問題。這些問題通常會帶來十分嚇人的新挑戰,而我們對這些挑戰幾乎沒有任何準備。

不只如此,線上平臺很少會在設計時考量這些問題,這也代表要移除個人檔案或回報使用者過世時,得要面對不那麼好操作的介面——特別是對那些不熟悉應用程式和網站的高齡使用者而言。除此之外,死者數位遺物的存在也造成一些更叩問道德本質的問題。一個人的線上存在應該在死後立即刪除嗎?又或者恰恰相反,保存才是最重要的呢?誰又有權決定?死者還有隱私權嗎?那些擁有並控制死者數據的公司又該負起怎樣的責任?而回答這些問題的責任,最終會落在我們每一個個人身上。

但除了個人,我們集體的社會乃至於文明,也要共同面對這些問題,一起回應過往世代徘徊不去的存在。因為不論我們或我們的摯愛是否使用網路,所有人都會受到這些問題影響。

根據聯合國的人口預測,將近二十二億人預期會在接下來三十年內過世(本世紀結束前幾乎會有高達八十億人過世),許多人想必會留下相當龐大的資料。這些資料終將占滿我們日常聊天平臺的伺服器。

最快在2070年,臉書上的死者數量就可能會超越生者。如果網路持續按照現在的速度成長,到了本世紀末就會累積將近五十億過世使用者的個人檔案,而且幾乎遍布全世界。每一個社交網路平臺、每一個蒐集消費者資料的企業,都會面臨類似的未來。有朝一日,使用者或消費者終將死亡。然後呢?臉書允許家屬移除過世者的個人檔案,或將其轉設為數位紀念帳號(只是暫時解方)。但萬一紀念帳號代理人也過世呢?隨著死者慢慢占滿伺服器,威脅到的正是平臺得靠廣告支撐的商業模式。所以問題依舊:要怎麼處理這些資料?應該如何處理這些資料?

正如我會在本書裡再三強調,不論答案為何,其影響遠遠超過個人使用者的範疇。只要死者「打造文明」,這就是全體社會都要關心的事,不只是個人及其家屬的事。不同於過往的歷史資料,這些數位遺物的集合不單單只是二十一世紀初期生活的反映或呈現,它們正逐漸變成二十一世紀的生活本身。

歷史學家羅森史維克(Roy Rosenzweig)就曾警告:「我們最重要也最富想像力的數位典藏都為私人所有。」而這將會導致「過去的未來岌岌可危」。迄今過了二十個年頭,仍舊無人能證明他有錯。

數位資料愈來愈集中在少數幾家強大的私人企業手裡,導致權力不對等來到前所未有的新高。綜觀人類歷史,從來沒有這麼少數人握有這麼多過去的資訊,或是對其有這麼大的控制權,進而獲得形塑現在的龐大權力。這樣的不平衡只會逐漸擴大,帶來嚴重的政治威脅。歐威爾(George Orwell)在名著《一九八四》警告道:「誰控制了過去,誰就掌握了未來。」如今數十年過去,控制過去的或許已不是歐威爾書中所說的邪惡政黨,而是單獨一家營利企業。如果Meta(舊稱臉書)、Google和其他幾間類似的公司繼續壟斷我們的數位過去,自然也不難想像這些公司會運用此一權力來促進自身的政經利益,無論有意或無意。

企業掌控數位遺物還造成另一個問題,那就是如何挑選哪些遺物值得保留。與大眾的刻板印象相反,數位資料其實相當脆弱,稍有管理不當就會壞去或損毀。數位保存專家羅騰伯格(Jeff Rothenberg)如此總結:「數位資訊永流傳,但也可能只流傳五年,端看哪個先發生。」檔案需要持續不斷的照料,才能維持可用可讀,好比持續更新檔案格式、汰換硬體、升級與整理系統,全部都是勞力密集的工作。由於資源有限,有些資料(或有些人的資料)就得被刪除。如此一來就需要某種標準來決定哪些資料「值得」留存,也需要一些原則來指引揀選過程。

遺憾的是,現在的制度不讓我們集體自問這些原則應該為何,因為如今我們的數位遺物,我們集體數位過往的構造物,主要是由私人營利企業擁有與控制。在營利企業眼中,只有一種價值算數,那就是利潤。如果一家公司的資本累積落後競爭者,該公司注定一敗塗地。不論一家公司產生多少非貨幣價值(例如美麗、幸福、高尚),只要沒有帶來長期經濟成長,都注定難以存續。總之,如果我們交給這類產業來全權管理集體數位過往,那麼「該如何處理死者資料?」這個問題只會變成「哪些過去可以拿來賺錢?」

人類正在冒險失去自身集體過往的存取權,落入檔案人員稱之為「數位黑暗時代」的下場。即使你近期沒有任何離世的計畫,即便你自己可能根本毫不在意死後其他人如何對待你的數位資料,你依舊得(或應該要)關心過去的未來。本書將會說明原因,以及該如何處理。

走筆至此想要強調的是,我們與亡者的關係正面臨重大轉變。不只攸關身後隱私或能否瀏覽往生親屬的臉書頁面,更涉及人類文明未來該如何處理自身的過去。應該如何安排數位遺物的管理方式?如何對集體數位遺物加強監管?我們對未來世代有哪些虧欠?誰又該負起責任?

這些都是倫理學上的大哉問,沒有任何明確答案。本書的目的並非為這些問題提供一翻兩瞪眼的解決方案。我反而會在論證中指出,要解決這些問題無卡單憑一人之力,而是得仰賴民主審議。如同所有重大政治議題,既沒有真正客觀的最佳解,也沒有解決方案能無視我們認為值得追求的目標。不論選擇哪條路途,都會滿布不同利害關係人的衝突。

儘管如此,我還是會在本書最後指出可能的前行方向,引導讀者一邊緩解衝突,一邊持續前進。因為唯有一件事情千真萬確:不論選擇哪條路,我們都必須攜手同行。如何鞭策你我共有的人工環境,生者、亡者、未出世者全都脫不了干係。承擔這份責任不只是因為我們使用社群媒體,或是我們想哀悼哪個個體,其實也是因為我們都是「檔案公民」(archeopolitans)——居住在檔案裡的市民,這些檔案其名為「人類」,目前還在繼續執行。我們必須學習如何與新形態的亡者共處,學習如何成為好的檔案公民。

我們有可能選擇主動將亡者從伺服器中移除,但就必須面對先移除誰的問題,以及如果沒有共識又該怎麼辦?我們也可能決定讓亡者再次走入日常生活,只是如此一來我們就必須對如何負擔成本、誰該負擔成本一事有所共識,尤其是數據儲存的碳足跡。我們當然也可能走向介於上述兩種極端之間的道路。重點是,我們得做出選擇。

●本文摘選自衛城出版之《雲端亡魂:往生者的數位個資與AI時代的生命思考》。👉 前往琅琅書店購買電子書,立即閱讀!

原文引自:https://reading.udn.com/read/story/122749/8873919


2025年7月14日 星期一

當我要上養老院的時候

當我要上養老院的時候

來源:網路文章

出版日: 2019 年 2 月 9 日 作者: 紫金山人

作者是一位退休作家,即將去養老院時發出的感慨,無論我們會如何養老,這文章裡觀點都值得我們看看,也應該廣為轉發。

我要去養老院了,非不得已,我是不會去養老院的。但是當生活開始不再能完全自理,而兒女又工作忙碌還要照顧孫子,無暇顧及你時,這似乎成了我唯一的出路。

我要準備搬家了,搬到養老院去!

養老院條件不錯:乾淨的單人房間,配有簡單實用的電器;各種娛樂設施齊全;飯菜還算可口;服務也很周到;環境也很優美;就是價格不菲。

我的退休金肯定無以支撐。但是我有自己的住房,將它賣掉,錢就不是問題了。我養老花不了,不久的將來剩下的就作為遺產,留給兒子。

兒子很理解:您的財產應該您享用,不要考慮我們,剩下的就是我要考慮做去養老院的準備了。

俗話說:破家值萬貫,指的是東西多,過日子針頭線腦什麼也少不了,箱子,櫃子,抽屜都裝滿了各種日常用品:四季的衣服,四季的床上用品,堆積如山;我喜歡收藏,郵票集了一大堆;紫砂壺也集了百十來把;還有許多珍藏的小件物品,什麼翠,核桃等小把件,挂件,還有二條小黃魚。

特別是書,整個一面牆的書櫃,裝的滿滿的。

好酒什麼茅台,五糧液,洋酒,也存了幾十瓶;還有全套的家用電器;作飯的各種器具,鍋碗瓢盆,柴米油鹽,各種調料,把個廚房也塞的滿滿的;還有積攢的幾十本像冊……

看著滿滿的一屋子東西,我發愁了!

養老院只有一間屋子,一個櫃子,一張桌子,一張床,一個沙發,一個冰箱,一個洗衣機,一台電視機,一個電磁爐,一個微波爐。根本沒有存放我這些平生積攢的財富的地方。

在這一瞬間,我忽然覺得,我的這些所謂財富都是多餘的,它們並不屬於我!

我只不過是看一看,玩一玩,用一用,它們實際上只屬於這個世界,輪番降臨的生命,都只是看客。

故宮是誰的,皇帝認為是朕的,但是今天,它是人民的,是社會的。我忽然明白了:為什麼比爾‧蓋茨要把自己身後的財產全部捐獻;為什麼馬未都宣布要把他博物館的全部藏品全部捐獻……

那是因為他們明白:這一切原本就不是他們的,他們不過是看一看,玩一玩,用一用,生帶不來,死帶不去,倒不如沽名釣譽,落得個積善行德,多麼明智!

我的這一屋子東西,真想捐獻,但是拿不出手。要處理現在成了個難題。子孫能接受的廖廖無幾。

我能想像:當兒孫面對我的這些苦心積壘的寶貝時會是怎樣的情景:

衣服被褥全部扔掉;幾十本珍貴的照片會全部毀掉;書被當作廢品賣掉;收集的藏品不感興趣會處理掉;紅木家具不實用,會賤價賣掉。

正如“紅樓夢”的結尾: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,真乾淨!

我面對著如山的服裝,只揀了幾件愛穿的;廚房用品只留了一套鍋碗瓢盆;書挑了幾本還值得看的;紫砂壺挑了一把喝茶的;再帶上身份證,老年證,醫療卡,戶口本,當然還有銀行卡,足夠了!

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!我走了,我告別了鄰居,我把這個家還給這個世界!

是啊!人生只能睡一張床,住一間房,再多的都是看著玩的!

人活一輩子終於明白:我們真正需要的東西並不多,不要被多餘的東西束縛住了快樂!

此文說的都是真情實感,對於退休一族,是應該好好想想,人生最後一程的路怎麼走?放下幻想,面對現實,走自己的路……

作者現居中國

《錢,該留給誰?》 - 賴芳玉 律師

 《錢,該留給誰?》 - 賴芳玉 律師


前陣子,一對退休的老朋友來找我說話。

夫妻兩個人都沒有孩子,感情很好,也都退休了。

他們問我一個問題:「我們想立遺囑,但不知道該怎麼寫?」


我笑著回問:「是想把錢特別留給誰嗎?」

朋友想了想,說:「可能給那個曾經牽過我手的孩子。」


我知道,他說的是遠房親戚家的孩子,一個純粹的情感連結。


我點點頭,接著問了一句:

「你有沒有想過,一個有尊嚴又自主的老後,要花多少錢?」


他愣住了。


因為他一直以為,兩人一起生活,吃得省、花得少,夠用就好。


他沒想過失智、失能、跌倒、慢性病、照顧者的喘不過氣……

那些不是遺囑能解決的問題,是現實。


我告訴他:「現在最該想的,不是留給誰,而是怎麼留給自己。」

一筆錢,不一定要分出去才叫愛,有時候,把自己照顧好,不拖累對方,

才是最大的體貼。


我想起最近報導中林靜芸醫師說的話。


她的先生是大名醫,但失智後,她70歲還在看診,只為了支付龐大的照護費用。國內心臟科名醫林芳郁失智後,聘請2位外籍看護協助照顧才能減輕家人負擔,再加上復健、運動的費用,每個月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,「我已經70歲了還是執業看診,我很認真賺錢。」


如果連醫生都吃力,我們能不想清楚嗎?


我們不怕老,我們怕的是沒準備好的老。

與其分遺產給後人,不如先為自己的老後存一份安全感的基金。

因為,照顧自己到最後一刻,是對愛人、對生命最大的敬重。


我想和朋友分享一個觀點。


不妨問問自己,這一生的積蓄,是為了誰?


你值得把它留給那個最該被好好照顧的人——就是你自己。


#老後生活 #尊嚴老去 #遺囑不是重點 #錢要先留給自己



一筆錢,不一定要分出去才叫愛,有時候,把自己照顧好,不拖累對方,才是最大的體貼。

如何處理數位遺物?一個人的線上存在,應該在過世後立即刪除嗎?

 如何處理數位遺物?一個人的線上存在,應該在過世後立即刪除嗎? 2025/07/19 琅琅悅讀/ 衛城出版社 文/卡爾.歐曼 在數位媒體時代,留下記錄成了社會常態。幾乎所有事情都會留下痕跡,不管有意或無意。我們用來溝通的社群平臺會追蹤所有行為模式和社會互動,娛樂用的串流服務會記住...